談電影裡的閱讀

\
※原文刊於《The Reader誠品．學》二月試刊號。

只要經由「閱讀」，無論是文字、圖片、影像、風景，都將因為不同的介質，而產生不同的感知形式和接收系統。「看書」作為一項感知行為，在紙頁上爬梳著文字圖片，於字裡行間創造想像，跨越時間空間，無時無刻不尋覓著意義

然而在電影裡，閱讀的行為往往不只是單純的只具有「讀」的行為意義而已，包括書籍的種類以及看書的方式和態度，其實總是牽引著主角的命運以及故事結局的發展，更是包括了對諸多事物的隱喻（metaphor）。閱讀行為在電影裡，會因為不同的創作者而延伸出什麼有趣的意義呢？


《種樹的男人》The Man Who Planted Tree
此片是導演林育賢於2008年完成的紀錄片，主角是以種樹為職志的盧銘世先生。這位種樹癡人正是因為看了法國暢銷小說家尚‧紀沃諾的著作繪本（Jean Giono）《種樹的男人》，進而去普羅旺斯找尋書中的樹林，從此立下在北迴歸線種滿樹的宏願。他說：「夢想是可以即知即行的。把樹種下去，我覺得是最划算的，因為你把樹種下去，不管你是在上班還是睡覺，它都會成長。」


《一本漫畫闖天涯》My Hero
80年代香港黑道電影盛行，這部片以講述黑社會情義的漫畫為開場破題，主角周星馳是位沉醉於漫畫世界的小小服務生，但卻因為閱讀，而開啟了天馬行空的想像，後來甚至糊裡糊塗地加入黑社會。故事的收尾是主角黯淡並失落的離開黑社會，閱讀雖帶給人天真和憧憬，但其實暗示著現實總是比漫畫內容來得不堪。本片也是周星馳早期的代表作之一。


《鵝毛筆》Quills
關於「性」的書籍，總是被冠上情色或色情，在保守衛道的年代裡，更被視為禁忌。因此少年總要到出租店的某一角落偷偷翻閱，而情色文學作家薩德則被囚禁和剝奪寫作權。人們內心一方面想看，但卻又被外在的道德教條阻止，書籍既是禁忌也是自由，「閱讀」在這樣的情境下，反倒帶有成為一種挑戰權威的意味，但其實更是映射自己內心慾望的鏡子。


《刺激1995》The Shawshank Redemption
這部影史經典讓人印象最深刻的除了主角重獲自由的瞬間畫面外，另有一句台詞也相當有趣─「得救之道，就在其中」（Salvation lies within），這裡的其中，指的正是書本（聖經）。一方面諷刺宗教，另一方面卻也肯定書的重要性，包括主角在獄中積極籌劃圖書館的成立，鼓勵牢友們能多看書，都強調著閱讀的意義和價值。


《珍愛來臨》Becoming Jane
這是部講述著英國偉大女性作家珍奧斯汀初戀情史的傳記電影。在保守家庭成長的她，不僅要付出很大的努力鞏固自己的作家夢，追尋真愛也同樣不易。「閱讀」在影片裡大量出現，不只藉由朗讀表明心意，事實上也透過不同書籍的隱喻，突顯了在那年代裡男性與女性間的地位差異。「閱讀」帶給人的鼓勵和堅定在這部電影裡有著非常重要的指涉意義。


《薩拉戈薩的手稿》The Saragossa Manuscript
本片改編自波蘭小說家傑波托奇（Jan Potocki）1813年的同名魔幻傳奇鉅作，由波蘭導演伊切赫‧哈斯（Wojciech Has）執導，故事從一位軍官發現一本書而開始，從此進入了一個奇幻世界。而這份奇幻，並非訴求場面和特效，而是藉由不同角色不停地傳遞不同故事來產生延續。「閱讀」於是成為一種傳遞歷史的方式，也是開啟想像力的泉源。


《口白人生》Stranger Than Fiction
當真實的人生成為虛構，書裡的虛構主角成為真實，作家不停舞動的筆，真的能夠決定他人的生命時，那將會發生趣事還是憾事？影片在虛構與真實間穿插，究竟是創作為尊？還是生命為大？此片不單單只是關於自我書寫的權力，其實隱含著對生命熱情的探討。若再用後設的角度來看，不也是一則關乎閱讀樂趣的狂想，挑戰了「閱讀」的意義和方式！


《再見列寧》Good bye, Lenin!
閱讀的意義，有時要經由「不閱讀」來突顯！主角的母親因病短期昏迷，但在短短的數十天內，東德西德的政治情勢有了重大的轉變（圍牆倒塌），突然甦醒的母親該如何承受？愛母心切的兒子因而開始製造假的新聞、假的報紙，終究其由，正是因為害怕母親無法接受事實。閱讀之於自由、接受新知的載附意義，反而在被規範之中被崇高地表彰著。


《花樣年華》In the Mood for Love
在某種程度上，本片是有婦之夫與有夫之婦有著曖昧情素的浪漫外遇電影。但在保守含蓄的60年代，兩人如何跨出第一步，「閱讀」在此正扮演著重要角色。由於男女主角同樣喜愛武俠小說（金庸、梁羽生），便開始有了機會一起交流和寫作。「閱讀」在此，當然有著打破藩籬的心靈交流意義，但除此之外，更像是兩人逃離世俗眼光，尋求愛情的烏托邦。


《時時刻刻》The Hours
貫穿整部電影的，正是英國女性作家維吉尼亞吳爾芙的《戴洛維夫人》這本書。故事描述三個不同時代的女性，透過創作、閱讀和實踐來面對自己的生命。「閱讀」所代表的，除了女性的自我發現外，事實上也透過跨時代的交叉敘事，延伸出作品與讀者間的奇妙關係，更隱喻著所謂命運的一致性。此片導演Stephen Daldry在今年也有新作《The Reader》即將推出，也是部與閱讀息息相關的精采電影。


--


BTW，《為愛朗讀》The Reader 真是非常好看呀！推薦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