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28日 星期二

當影評遇上部落格








我始終記得美國影評寶琳‧凱爾曾說過的:「影評的藝術,應該是影評人將自己的知識和熱力傳送給別人。」



台灣在電影整體環境衰敗的狀況之下,電影評論這一環節的功能,不僅沒有被彰顯,就連在報章雜誌發表的空間也被急速壓縮的可憐,更遑論出現像80年代時期影評百家爭鳴的盛況了。當時引進的許多新興電影知識與理論,對於整體環境、電影工作者亦或觀眾水平的提升,都有著相當正面的作用。



然而,做為一個評論者,風骨是極為重要的,嚴厲慎重的批評不但要誠實,也必須有面對壓力(來自導演與片商)的勇氣。



隨著部落格的出現,電影評論似乎在此找到了新的歸宿。自由、奔放是部落格最大的特性,也因此作者可以隨心所欲的書寫,誠實的發表觀感,無須受到字數與版面的限制。主流、非主流電影的市場分類方式,也在每個不同部落格作者的興趣與書寫特性之下,打破了隔閡。在部落格的領域裡,你可以輕易的找到電影同好,無論是藝術片、紀錄片、動畫或是Cult Film,都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但還是好萊塢最多)



而漸漸的,這些以為電影為主的部落格在擁有知名度與人氣之後,機伶的電影行銷者可也不會忽略其影響力。除了開設官方部落格,也會廣發試片邀請給一些較有人氣的寫手們,希冀透過群體書寫,達到網絡串聯的宣傳效果。前年的紀錄片《生命》是成功的最佳範例,近來由楊順清所執導的《我的消遙學伴》甚至也將部落格寫進劇本裡。



不過影評終究不能成為電影商人廣告的化妝術,更像是一門良心事業,這也是部落格(在虛擬世界中)難以被收編掌控的有趣現象 ─「為自己而寫」。



接觸之初,我也總思考著部落格究竟可以做什麼?而由於紀錄片與國片是自己長期的書寫對象,在了解紀錄片的種種類型之後(新聞報導、暴露現實、衝撞體制、打開心窗),理解到「紀錄片」與「部落格」的相同特性皆是「非主流媒體」,因此也將紀錄片的觀念移轉到部落格上,試圖讓影評的力量變得更強大,同時探索部落格作用的極致。



所以在自己的部落格【電影‧人生‧夢】上的文章除了針對影片本身之外,更擴及了電影發行、行銷《無米樂》甘苦、紀錄片現場與影展弊病…等等。至於對於部落格的終極想法,我則是把它當作一塊台灣電影可能發芽的夢土。



「你想要部落格作什麼,那它就可以成為什麼。」無論天真與否,至少我是認真地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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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若沒意外,將刊登於三月份的《誠品好讀》,應邀而寫。


(於是字數有限,礙手礙腳,還是blog自在,哈哈!)





2006年2月5日 星期日

散場電影



親愛的朋友們,台北的總統戲院已經倒了。五月就是真善美戲院存亡的時刻。有人發起了網路連署,請各位務必來這裡瞧瞧,關心一下這個問題吧。http://blog.sina.com.tw/savetwmovie

**********以下是個人看法************

我必須要說說我的看法。

我實在不願意見到真善美戲院倒閉,也了解真善美的象徵與重要性,
於是有人發起連署當然很樂見,也很支持這樣的初衷。
不過說實在的,真善美真的有些經營上的問題,
而這些問題,不僅僅不能用訴諸情感面來掩蓋掉,還是必須拿出來被檢討一番的。

而我想說的是,
我實在有點質疑所謂BLOG的連署究竟能達到什麼樣的效果,
聲音實在有點小,所以我才去ptt上po文章,期待有擴音的效果。
(但是居然ken版主也有上ptt,那為什麼是我去po,而不是ken版主呢?)
一旦這個連署運動是需要大家的力量才能完成的時候,
就不能只停留在消極的行動,要更加具體積極才行,
假使這樣的連署只成了一種追憶,或是流於情感的發洩,那可能是有點枉然的。

BLOG上連署的方式還仍有許多人搞不清楚怎麼弄,
並且連署之後具體的訴求與後續辦法,都讓我問號連連,
雖然我也連署了,但仍不免有點心虛。

拉哩拉雜講了一堆,請別介意,只是一點內心的意見,都是希望此搶救活動能更進一步。

總之,可以試著寫文投書報章媒體,盡量散佈訊息,發揮更大影響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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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微微的亮起,我急忙悄悄的擦去眼中的淚滴,收拾起方才激動的情緒,假裝若無其事的坐在座位上,靜靜的聽著一排排椅墊回彈的聲音,目送人們離開這個幽閉的場所…

當燈一暗,我像是暗夜裡的繁星,投影透過螢幕反射到自己的面上。我仰望、嘆息、流淚、感動。人生成了電影,電影成了戲夢;而夢,卻是唯一的現實。

當燈一亮,現實明亮的刺眼,黑暗已不再庇祐著我的靈魂,空蕩的座位逼使我認清現實。電影是戲夢,但卻不是人生。

人生,是真實殘酷的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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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 真善美 總統戲院 吹熄燈號?

散場電影



作詞:賴西安 作曲:洪光達/馬兆駿

當你沉默我不再詢問       當你的笑容變得陌生
你的哀愁我再也不介意  因為我不再看見你
今晚的約見你已體會       這是最後的一場電影
我們因不瞭解而相識       我們因瞭解而分離

在人潮中不必說些什麼  因為我們再也聽不見
我們在聲浪之中淹沒       在聲浪中淹沒
這是最後的一場電影       這是不見傷感的分手
因為我不再看見你    因為我不再看見你



攝影:鯊頭鍋





2006年2月2日 星期四

我們一起,《在中寮相遇》



得知《在中寮相遇》的完成,心裡無疑是高興的。陸陸續續的,全景當時進入921災區所攝製的紀錄片都已慢慢完成。

對自己而言,觀看這一系列紀錄921地震的影片,除了看見有別於新聞片面武斷式的報導,進而更加用心理解重建過程的點滴之外,另一個收穫,則是透過不同紀錄片的敘事策略與觀點,能慢慢的去思索與體會身為一個外來的紀錄者,是如何應對眼前所見的巨大災難,以及長期蹲點的這幾年,那看見了許多不堪重建事實的心情轉變。

不論是從《生命》裡吳乙峰與故友的真情書信到《天下第一家》中的荒謬冷調;或是《部落之音》中化身為語帶無奈戲謔廣播主持人巴亞斯的李中旺(用歌曲《最最遙遠的路》揭示著自己的看法)到《三叉坑》中極力在現實與自我間掙扎的陳亮丰;也即便是力守冷靜客觀的《梅子的滋味》,片末暗喻著「重新開始」的歌曲(交工樂隊的《嗷!》)亦隱約透露著郭笑芸的觀點…

挾著這樣的心情,迫使我好奇著在《在中寮相遇》這部五個多小時的紀錄片,導演黃淑梅究竟欲用什麼樣的態度與方式,領著觀眾與她一起前進災區現場,共同經歷這幾年的所見所聞。

回到地震的當下,映入眼簾的「中寮」殘破不堪,而與其他鄉村相比,那少了一份田園氣質的憾缺彷彿真實的瀰漫在空氣之中。隨即,影片卻收拾起哀鴻遍野,開始剖開表層,回溯起更多關於中寮的歷史。921地震像是促因,逼使我們正視這些積習已久的病症。

原來,香蕉王國、電塔之鄉、垃圾鄉、明星災區、土石橫流的山村這些名詞,全都曾是「中寮」的封號。

意識到問題之後,在紀錄重建的過程中,《在中寮相遇》所處理的並不僅僅停留在繁瑣的法令政策與災民複雜的協調問題上,更重要的,是加入了現象檢討,勇敢的提問「為什麼?」,深入對於「肇因」的探究。也因此,攝影機的角色不停的在鏡子、槌子、窗子與大槍之間輪轉。有時映照現實,有時敲塑現實,有時扮演溝通之窗,更有時是強悍的發揮攝影機的暴力特性,逼視監督那些倦怠過錯的政府單位。

然而,除此之外,攝影機也一直不忘持續追蹤著一群始終默默做事的實踐者。(《在中寮相遇》也是全景地震系列紀錄片裡,唯一以外來者作為紀錄主軸的。)

無論是義務支援卻始終不離不棄由喻肇青教授率領的中原大學建築團隊,或是由馮小非等人經營的果然文化工作室,(以及拍片的全景團隊),這些外力的注入,彷彿替中寮這個久病多年的患者按摩著筋骨,使它得以活絡起來,因而也才有許多由在地居民發起的自發性在地運動,一鋤一鋤修復荒廢幾十年水圳,不只隱藏著地方意識的覺醒,替中寮鄉在長久的無力中注入活力,更是思考未來的開始。

歷史是痛苦與死亡發生的地方,卻也是事實與事件產生意義的地方,這是《在中寮相遇》最可貴與令人感動之處。影片彰顯肯定了「人」最美麗的價值,也因為地震災難,讓人重新體會土地與人之間最真實的悸動,見證了最珍貴、動人、淳樸的人性。

隨著時間的累積,災民對外來者的態度從陌生到熟悉、從排斥到接納。我在影片中看到許多主角在見到導演前來拍攝時所流露的興奮神情,口中也總是嚷著「阿梅!阿梅!」的同時,想起了導演黃淑梅在拍攝筆記中所言:「我不是來拍災難片,我不是要用他們悲痛的神情來換取觀眾的眼淚。」的確,隨著片末胡德夫演唱《美麗島》的歌聲響起,相信導演已將整個事件作了最好的詮釋。

紀錄片常常是給予心靈衝擊和解放的媒介,也是製造可能性的撞針,不過前提是,觀眾必須有一顆開放的心。

在觀看《在中寮相遇》之初,因為片長的緣故,我曾有些怯步。但相反的,切割成三集的《在中寮相遇》,卻製造了宛如收看連續劇般的迷人期待,影片的長度並沒有成為沉重的負擔,在線性敘事的安排下,時間反倒成了一種逐漸卸下心防,並願意靜下心來傾聽與理解的珍貴過程。

每件事都會逐漸逝去,唯有選擇除外。願意相遇,選擇相遇,也才會迸出意想不到的火花,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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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在中寮相遇》將在2月11日進行全省巡迴,第一站在台北敦南誠品,有興趣的朋友不要錯過了。
延伸閱讀請看《在中寮相遇》的BLOG:http://www.wretch.cc/blog/meetwith